記者 李宜書

    韓稜是東漢名士、著名政治家，舞陽人。清道光十五年《舞陽縣志》記載：“卸甲店西南之荊山，公之藏魄即在焉。”近日，記者驅車來到舞陽縣保和鄉卸店村，探尋被歷史塵封的人文故事。

    據了解，卸甲店村后更名為卸店村，現在分為卸東村和卸西村兩個行政村。一路上，遠處群山連綿，一派恬靜的田園風光。時光流逝，滄海桑田，村中已無韓公遺跡，但許多關于他的傳說流傳至今。

    韓稜，字伯師，潁川舞陽人，唐代文學家韓愈先祖。其生年不詳，卒于永元十年（公元98年），官至司空。韓稜出生于豪門望族，孝道友愛，不畏權貴，足智多謀。他的祖先在西漢曾被封王，即韓王信之后，其父韓尋在建武年間曾任隴西太守。爵位承襲六代以后，由于王莽篡權，西漢滅亡，韓氏家族不再享有爵位。《漢書·高惠高后文功臣表》記載：“六世侯韓敞弓嗣，王莽敗，絕。”但韓氏家族卻一直是潁川望族。

    韓稜居家孝悌、敦睦宗族，深受鄉親尊敬。據《后漢書·韓稜傳》記載：“稜四歲而孤，養母弟以孝友稱。及壯，推先父余財數百萬與從昆弟，鄉里益高之。”韓稜四歲喪父，對母親孝順，對兄弟友愛，為鄉鄰所稱頌。成年后，韓稜將父親留下的數百萬家產分給族內的兄弟，其高尚的品格在家鄉傳為美談。

    韓稜曾到郡里做功曹。太守葛興中風，不能處理政務，韓稜代替葛興處理政事。他的命令沒有人敢違抗，顯示了出色的政治才能。后來，葛興的兒子想讓韓稜舉薦其為吏，韓稜認為他不能勝任，因而回絕了，葛興的兒子很惱火，就指使人告發韓稜越權。案發之后，審案的官吏認為韓稜掩蓋太守中風癱瘓的真相，行使太守的權力，欺上瞞下，遂致禁錮。漢明帝劉莊知道韓稜忠誠，特地下詔赦免了他。后來，韓稜五次升遷，一直做到尚書令。

    韓稜為官清廉，深受百姓愛戴。《東觀漢記》有這么一段記載：“為下邳令，視事未期，吏民愛慕。時鄰縣皆雹傷稼，惟下邳界獨無。”大意是，韓稜擔任下邳縣縣令時，各地突降冰雹，砸壞了不少莊稼，唯獨下邳縣沒有受災，當地百姓認為這是因為韓稜為官清廉的原因。晚年韓稜出任南陽太守后，“發摘奸盜，郡中震栗，政號嚴平”，緝拿打擊奸盜、豪強之輩，廉潔奉公，表彰行為端正者，重用人才，得到了百姓的擁護。

    韓稜做尚書令的時候，面對顯赫的朝中權貴，他正義凜然，與外戚竇家進行了斗爭。據《后漢書》記載，公元88年，年幼的漢和帝劉肇即位，竇太后臨朝執政。仗著家族勢力，竇家無法無天。竇太后的兄長——侍中竇憲派人于洛陽上東門刺殺了齊殤王之子——都鄉侯劉暢，并打算嫁禍于其弟劉剛。主管官員都畏懼其權勢，不敢追查。皇帝下詔，派遣侍御史到齊國去審查這個案子。韓稜毫不畏懼，連夜書寫奏章：“賊在京師，不宜舍近問遠，恐為奸臣所笑。”竇太后大怒，要將韓稜嚴加懲辦。對此，韓稜毫不退縮，固執其議。不久兇手被抓，結果和韓稜的判斷一樣。事情敗露后，竇憲害怕自己受到懲罰，要求帶兵去攻打匈奴來贖罪。韓稜上奏章表示不同意，竇太后不聽。后來，竇憲打敗匈奴，恢復了大將軍職位，一時威震天下。回京時，朝廷中許多官員都商議要向竇憲跪拜，并稱“萬歲”。韓稜堅決反對，說：“夫上交不諂、下交不黷，禮無人臣稱萬歲為制。”即為官要對上不獻媚、對下不欺壓，哪有向大臣稱“萬歲”的道理？眾官員聽了都羞愧難當。

    隨著權勢的不斷增強，竇憲越來越不把漢和帝放在眼里。和帝也感到來自竇憲的威脅，決定除之。韓稜和司徒丁鴻（潁川定陵人）等密議，幫助和帝除掉了竇憲，推翻了竇氏外戚集團。和帝知道韓稜忠心耿耿、正直無私，就讓他審理竇憲的案子。韓稜窮究竇氏黨羽，一連數月不休息。和帝深為韓稜的精神所感動，賞賜其300匹布。

    “龍淵方出匣，持以喻韓稜。”漢章帝劉炟曾賜給韓稜寶劍，并御書“韓稜楚龍淵”。時論者為之說：“以稜淵深有謀，故得龍淵。”后人也以“韓稜之劍”比喻謀略深遠、委以重任。幾年后，韓稜被征召入朝任太仆。公元97年冬，韓稜任司空，次年因病去世，葬于卸甲店西南之荊山下。

    唐代文學家韓愈乃舞陽韓氏之后，《舞陽縣志》中有簡要介紹：“后數世，生昌黎公愈，居修武。今支裔仍居邑西。”但是，韓愈又常在文章中自稱“昌黎韓愈”。韓愈究竟是哪里人？根據史料記載，唐代社會深受門第、門閥觀念影響，極重視“郡望”，稱人或自稱常用“郡望”，而不用居住之實際籍貫，希望借著攀附“郡望”得到更多聲望。韓愈自稱“昌黎人”正是在這一背景下發生的。韓愈雖出身仕宦家族，其先輩官階卻越做越小，至其父韓仲卿一代，家族已沒落衰微。韓愈亦是仕途曲折。自稱“昌黎”，是以“郡望”自稱，自壯門楣。另外，昌黎韓氏以文才著稱于世，故天下文人莫不希望出身昌黎郡。

    宋朝理學家、儒學集大成者朱熹在其著作《韓集考異》中，依據《唐書世系表》，并參照《元和姓纂》考證后認為，韓王信之后有兩韓氏，其中一支在潁川舞陽，而韓愈便出自潁川韓氏。

    此外，記者查閱相關資料，鄭州師范學院劉玉娥教授和汪鵬博士在《韓愈乃東漢潁川韓稜之后考》一文中提出：“學術界對韓稜其籍貫素有河南南陽說、河南修武說等，又起而爭之。考訂韓愈祖籍，必然涉及其世系。韓愈先世起源何時？又有何變遷？學術界對此雖有爭論，但綜合文獻和碑刻墓志厘析，韓愈為潁川韓稜之后的脈絡頗為清晰。”

    歷代皇家對韓稜多次嘉獎，對他的祠堂敕封修繕。唐貞元九年（793年），韓稜被封為淵德公，并下詔立碑記其事跡。清世宗雍正年間（1723年~1735年），同邑學士張玉振、高爾宋等人有感韓稜一代賢良，有意重修韓公墳塋，特地請時任舞陽縣令的劉薊植為之作墓記。劉薊植欣然同意，遂作《漢司空淵德公韓稜墓界記》：“韓司空韓淵德公……有故君子之風……古大人君子，蹈道履行，卓犖一世之際，不必其身去而名存，不必其遺行蛻骨與金石爭久，使天下后世之人，愛之惜之，守之護之……”字里行間表達了對其崇敬之情。

    出卸店，向西南，路旁楊柳依依、油菜飄香，小溪流水潺潺，農田井然，青山如黛。行十數里，經過一段崎嶇的山路，靜臥于荊山（今老金山，舞鋼地界）之下的韓稜墓映入眼簾。遠遠望去，墓地松柏翠綠，莊嚴肅穆。走到近前，墓前有土堆，給這座古墓增添了幾分滄桑。看得出，這里鮮有人跡。跨過土堆，來到墓前，刻有“東漢司空韓稜之墓”字樣的石碑靜立，背面記載著韓公生平。根據碑文得知，這座韓稜墓是當地政府2012年重新修葺的。2016年，韓稜墓被認定為河南省文物保護單位。

    歲月悠悠，一抔黃土埋藏了近兩千年的歷史。韓稜那“名節重于泰山、利欲輕于鴻毛”的政治品格和做人操守，在這片土地上薪火相傳。

責編：瘦馬  編審：陳向黨  終審：汪中東